送别 (第1/2页)
那人后面再说什么,伯邑考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 隐隐约约,只知道是病重而死。 父亲身体一向康健,想来病根还是埋在了当初入狱,再加上一路奔波回西岐,饥寒交迫,风吹雨淋。 但他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。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个不停,伯邑考只觉得头痛欲裂,他想走,膝盖却发软,刹那间眼前一片漆黑。他突然觉得眼睛很痛,不仅眼睛,鼻子,喉咙,都开始痛起来,犹如毒汁灌喉,侵入心肺。 转眼间人就开始冒汗。 但不能大声呼吸,呼吸更难受。 冷汗如瀑。 “姬考!”那厢殷寿伸出手掌,一把握住他的双手,“呼吸,听我的,慢慢来,呼吸……” 伯邑考想按照他说的做,但耳朵轰鸣,仿佛隔着无数层纱。他空睁着眼,无措,不知道该往哪瞧。因为强行压抑的关系,胸腔抽搐,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,那是在急剧地倒抽气。 殷寿在那一瞬间手脚冰凉。 他这一生见过了太多的生死,自己也是踩着无数人的血rou和尸体一步步走到今天。但这是他第一次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惊骇到遍体生寒。 他立刻将伯邑考放倒在地上,出手点xue,推拿按压,内里十足地抢救。如此几分钟后,伯邑考终于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,那口哽住的气才总算是从胸腔里吐了出来。 殷寿这才松手,只觉得冷汗布满全身,一滴水顺着脸颊留下,“吧嗒”一声落到了伯邑考脸上。 一定是汗。 他擦了一把额头,广袖一甩,用内力将那宫人一掌打到墙角,怒道:“还不快滚!” 宫人抖如筛糠,一边磕着头,一边爬出房间。 殷寿跪坐在地上,有些无措地亲吻着伯邑考的额角,鬓发,和冰冷潮湿的脸颊。泪水如此之多,以至于他嘴里都是满满的咸腥和苦涩,一点点蔓延进心里。 伯邑考的喉咙终于不刺痛了,体内泛起阵阵热腥,他伸出手,死死抓住殷寿的袖子,用力到连指尖都颤抖起来:“大王,之前打赌,你答应过我的,会答应我一个要求……” 殷寿的眉蹙得更紧,他想掰开伯邑考的手,但费了老半天力气都掰不开,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“你别现在说你想让我放了你。” “我想去见见父亲,哪怕就一眼,哪怕只是在坟头磕个……” 最后的“头”字还没说出口,一口血已经喷射而出。 他累得没有力气再说话,空睁大眼,对着殷寿。 眼前又是一片昏黑,但他没动,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眩晕过去。 殷寿叹气,他将身子伏低,直到不能再低,才耳语道:“我答应你。”说罢,他起身,吩咐人备马,即刻启程。 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,迎着夜色,朝西岐奔去。 殷寿看着马车外摇摇晃晃的月亮,伯邑考枕在他膝盖上,正沉沉睡着。 虽然时机不对,但殷寿还是忍不住感慨,真好的月色。 美景美人,滋味本该是绝顶逍遥。 “这么好的月色,不知道到了西岐,你还有没有心思看。”殷寿这样说着,轻轻拍了拍伯邑考的脸。 红叶飘零,直送二人远去。 灵堂内,姬发跪在青色软垫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