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6 挟风雨 (第2/4页)
日已晚,诸位先生从风雨中行来还未曾休息,就让本王的手下带诸位去驿楼找寻休憩的地方。” 不容置喙地,阿蝉挡在那群幕僚面前,挎在腰际的刀与环佩敲出闷响:“走……请。” 推着贾诩轮椅的那仆从转了个身,欲带着他走。你叫住了:“稍等,先生腿脚不便,本王另寻一处住所于先生。” 说着,把手伸向轮椅推手。仆从为难地看着你,刚张了张口,贾诩笑道:“那就多谢殿下了。你在后面跟着吧。” 仆从应了声,紧挨着你们走,被贾诩眱了眼才退开,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。 “殿下事务繁重,竟然还愿抽闲时关照在下,在下何德何能?” “要说事务繁重,还是先生更忙。既要管着那头画舫,又要兼顾渭城洪涝。”你嗫动双唇,轻声道,“真是穷追不舍啊,贾文和。” 他一摆头,笑意从眼角流了下去,撩起眼皮自上而下凉嗖嗖地瞧着你。 你慢慢开口:“咸阳仓窖众多,渭城洪涝才过了一日,纵使粮仓建得低,水势猛……” 话说了不到半路,停下,像悬在当口要晃不晃的钟摆。他当然能听懂:“粮仓受潮,纳粮入水。” “殿下要是想查,怎么都只能查到纳水的谷子。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往。”他瞟了眼跟在后头的仆从,目光掉回你身上,“如果要查,也不该只查咸阳的县令,同意他征收钱钞以代谷物的背后人才是他胆敢私分钱粮的底气。” “咸阳的县令与京兆尹交好,京兆尹的夫人……” 京兆尹夫人出自大皇子的母族,当年奏请皇上定大皇子为东宫新太子的人就有京兆尹。你揣测各县与京兆尹有利益关系,京兆尹身后势力又指向了大皇子的母系。 但你的揣测从大皇子的幕僚嘴里说出来,那又成了一个存疑的烟雾弹。 你一转眼神,笑了笑。他的笑意变成冷笑:“不过三殿下疑人所不疑防人所不防,想必也是不信我这种人的,自有一番自己的考虑。” 你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慌:“我当然相信先生。” “你当真信?广陵王殿下疑心病如此重,有什么人能真正让你信得过。”贾诩嗤地冷笑,“这话留着与你皇兄说吧。皇长子有他自己的打算,你只信自己所想的。一类人。” 诚然,贾诩应当是最不会掺和进你们之间的那个人。毕竟他连人都不算,鲛人从不喜爱内陆,更不喜爱宦海风波,那些功名利禄对他来说远不如自己的骨头。然而……以前所学的和所养成的习性让你与人交情时总带三分疑。 轮椅在一尺来高的水面拖出白烂的浪花。洪涝时期,为节用储蓄,县衙穿堂的灯烛远比厅内暗,几粒稀疏的黄光在墨黑的水波里展出稍纵即逝的淡影,像夜晚的海面。 你向下看,贾诩阖着眼皮,睫毛低着,那睫毛垂下的浓密阴影重得像柄扇合在面上。还是漂亮得不像人。 本该是在南海的鲛人,现在到了内陆。 长安冬季夜晚寒意重,雨天尤其刺骨,而贾诩伤了腿……你从身上解下大氅,盖在他腿上,隔着衣物去握他放在臂托上的手。 “你干什么?”贾诩磕开你的手,睁开眼,冷森森地睨着你。 “雨天湿冷,先生注意保暖。” “殿下倒不必惺惺作态。” 推着他涉过水,你静了半晌,问道:“还疼吗?” 他的手在大氅外托着,两根手指托住衣袖,要丢不丢的样子。碍于仆从在场,还是没扔。贾诩冷笑道:“装善人装上瘾了?” 偶发的一点怜悯被冷言冷语撵回来了,你习惯性地沉下脸,要施展所学的帝王之术。贾诩抬起头,似笑非笑,眼里都是嘲讽:“诩有些乏了,恕在下不能陪殿下久聊。” 他说完就不再言语,眼皮一阖,倦怠地靠在座靠上。你看着他,视线从脸颊落到藏在层叠衣领下的脖颈,再延展到瘸腿,突然间xiele气,作好的伪装都软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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