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浪荡无情的母亲二十七 (第3/7页)
> “我妈不肯打胎。”忽然王易道。
“部分性葡萄胎。肚子像个球。”王易喝一口啤酒,“流血,胸闷,气喘,她也不肯打。说是个儿子。她要生下来。”
“她会死的。”
“她是我妈。”
王易又喝了一口啤酒。
“我把她打晕了,送进医院。医生检查出来,直接做了手术,我签的字。”
“她醒过来,拖着身子要打死我。要我给她的儿子赔命。”
“我姐不肯回来,她说有事,很紧急。我爹抽了一夜旱烟,孩子打掉后,他又出去旅游去了。”
“大哥娶了媳妇,跟着人家到市里去,联系不上。”
“她不想看见我,把我赶出来。”
“来的路上,我看到一个鼓包,在树后头。”
“走过去一看,是个流浪汉,医生说她冻死了,带着肚子里的孩子。”
“她是我们这儿有名的痴傻人。后来不知走丢到哪儿,有人说被人卖到深山里了,有人说丢了。倒没想在这儿碰到。”
“好像从我知道她,她就是个傻子,别人都说她没福气。后来回村,她就见小孩扑过去喊。有人说她生过一个孩子,不知道怎么丢了。”
“然后就有人笑,说谁那么能耐。”
“然后一堆男人就笑。”
“我妈拧过她,”王易头靠在墓碑上,手摩挲着啤酒罐,“好像没人喜欢她。”
“她死了,也没人在意,没人管。”
“我给她埋了。”
王易又摸摸啤酒罐。
“你说我妈是不是嫉妒她?据说那还是个男孩儿,和我差不多大。”
“我妈拧她,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儿?”
“她去嫉妒一个流离失所,甚至不健全的傻子。就因为那傻子生的是个男孩儿。”
王易哧哧笑。
“小小姐,男孩儿女孩儿那么重要吗?”
她的声音很平静,很平静,平静到郁小小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王易也不需要她回答,她慢慢捏紧啤酒罐,然后笑,笑得喘不过气。
“你知道吗小小姐,我不恨我妈。”
“真的,我不恨她。她尽力了。”
“她没办法,她控制不了。她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,她的一切都是朝着她的丈夫去的。”
“她什么办法都没有,什么办法都没有。”
王易声音渐渐低落下来,她笑,笑得有些悲凉。
“她只是,她只是,没办法。”
“就像录音机里的磁带,什么都是被人印上去的。她自己被洗刷洗刷再洗刷,然后印上别人的思想,说别人的话。”
“我知道她爱我,她会给我做好吃的。会偷偷给我塞钱,会不顾大人面子把欺负我的小孩儿教训一顿。会支持我上大学,会督促我早睡早起。她好爱好爱我,她好爱好爱我。”
“只是她也没办法,她也没办法,她控制不了。说那些话的不是她,是那些把她洗刷印上的男人,那些男人把她变成一台录音机,只会说他们的话。”
“我姐对我很好,我姐也恨她。”
“其实你也好奇吧?为什么一个大学生毕业好几年还在家呆着,家里也不说话?”
“我姐在感谢我。”
“当年姐要考研究生,联系好导师。但家里缺钱,我爹在外面借了贷,做生意,全赔了。”
“正好有个喜欢姐的富二代,姐拒绝了他。他就曲线救国,来找我爸。”
“我爸答应了。”
“他把这事儿交给我妈。”
“妈劝说不成,爸就说怀了孩子就乖了。要我妈下药。”
“妈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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