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、结发受长生 (第4/4页)

在这样做。这完完全全是一场意外，不过……姑且称得上意外之喜……但是！但是它依然没有任何保险措施，我也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你明白吗？爱情实在是变化无常，而我更喜欢稳固的东西，所以我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时候要你的承诺了？”

    “哎？”风万里抑扬顿挫的宣泄卡在半截，噎得他一个劲儿眨巴眨巴眼。

    “不是要你承诺呀。”傲长空只觉得莫名其妙，“我怕我哪天一不留神死外面了你也不知道，就想个法子让你知道，就这么简单，你扯到承诺上是几个意思？当我是拿自己的性命道德绑架你吗？那好，你听着，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死，我想让你第一个知道，而不是别人——侦察兵之类的——上门给你报丧，毕竟我们是爱人，理应对彼此保持最亲密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‘知道’？”

    “对，只是知道。我想让你知道，你只需要知道，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要求，将来哪天我死了便死了，你不用救我，也不必永远记得我，金瞳种族从来都没有让长寿爱人为自己守节的规矩，我们没那么自私。”傲长空歇了一口气，嗓音低了些，“……我什么都不要。”

    风万里不假思索道：“那都是以后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，那只说眼下的事，你要不要收下它？”傲长空再度把掌心的火苗往前一递，“如果你觉得知情本身对你而言就是一种负担，那也直接讲出来好了，没关系，我既然敢给，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。”

    话说到这种份上，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？风万里心想，可是……

    可是，傲长空说没有任何要求，他便真的什么都不做吗？

    知道傲长空快要死了，他便只是知道，而后任由自己的爱人死去？

    他能什么都不做吗？不能，到时候他肯定会做点什么。放弃远比失败更令他感到羞耻，在尘埃落定之前他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，而这正是风万里迟迟不肯答应的原因——他了解他自己，且有关傲长空的事情，他深知不能过于相信自己。有关傲长空的事情上，理智是无法全信的，冷静是要打对折的。“死便死了”？不存在这种选项，他绝对做不到冷眼旁观。但非理智状态下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呢？风万里不知道。这非常危险。

    家族中久经政坛的长辈们时常教育他，要尽可能避免一切非理智的状态，避免未知，要把一切都清楚明白地抓在自己手里。照这个逻辑顺下来，或许当初他就应该直接拒绝傲长空。可就像前面说的，他们是爱人，理应亲密，当另一半注定要比自己先死，难道风万里会不愿意及时知晓对方的死讯吗？

    难道哪天猝不及防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成了烈士遗属，他心里会更好受一些吗？

    当然不会。

    他想要被傲长空毫无保留地爱着，也想要孤注一掷地爱傲长空。世上没有绝对理智的人，而风万里又怎能算是理智的呢？果真理智的话他也不会爱上傲长空了，不会把一个转瞬即逝的美丽生命认真纳入自己的未来。更何况，因着这种转瞬即逝，这份美丽越发显得流光溢彩，恰似每年辞旧迎新时的那场烟花，迷人的，璀璨的，盛大的，令他神魂颠倒。他深陷这场盛大的爱情之中，头已经开了，谈已经谈了，那也只能一路不理智下去了。

    “我愿意。”

    我愿意。

    风万里接过血色的火苗，像戴上一圈烧灼的戒指。

    那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枚戒指他只戴了两年。

    只有两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