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(32.控评) (第8/10页)
坐公交车,去三桥康复医院看mama。那时候是真的苦啊——是没钱的苦。康复医院天天打电话来要钱,还要还房贷,还要攒自己的养老钱。她的薪水随着接的活波动,好的时候一个月四五万,差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两万多,刚毕业时就更少——可她还是要咬牙把母亲送往更好的地方。她一直很“上进”,后来阴差阳错搭上了念念——顶级资本家和财团继承人。连月看着窗外,紧了紧自己的大衣。天意资源丰厚,念念手指缝里随便漏漏都够撑死她——她晚上一有空就和他厮混,白天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天意钦定的首席翻译官,业内也渐渐有了些名气。她的客单价提高了,订单也稳定了,收入又涨了一大截。连月看着窗外的后退的树木,可惜她得意得太早,又在无意中触碰了什么不可说的人——天降神罚,把她的一切劈成了灰。如果她又回去做翻译——收入会不会高些?车窗玻璃上的倒影朦朦胧胧,依然可以看出眉目姣好的模样。连月看着自己的倒影又想起了什么,母亲虽然不在了,可是她现在还有两个孩子养。只是现在她离开那个圈已经十年了,翻译界也是日新月异,长江后浪推前浪。她资历是够,外交部也是好单位,可是到底好几年没有高强度的上场了。要是念念他——连月抿了抿嘴,如果他也像爸爸当年那样,不再给她任何的活路——天意的声威和对市场的控制力,比十年前更甚。他想要她坦白。可是坦白不坦白又怎么样?这个真相,不过是把问题丢给了他。也许对他伤害更深。这个答案将把这个家庭拖入更深的漩涡。是她再也控制不了的漩涡。连月靠在了靠椅上,闭上了眼睛。那个人,他——又愿不愿意被人知道?必然不愿意的。他已经有孩子了。在京城。那位身边。女人捂住了胸,颦住了眉。她是有野望,无法抑制。可是,宁宁——平安顺乐啊。他递过来的那个小金虎。还有那密密切切的吻。“美女你是低血糖吗?要不要糖?”旁边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,连月睁开了眼,面前已经有了一只摊开的手,里面放着一颗糖果,目光顺着手臂而上,她看见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,目光关切。“我没事的,谢谢你。”她轻声说话,又笑了笑,慢慢摇头婉拒了。宁宁也有一天会这么大吧?十六七岁。像花儿一样的年纪。穿着校服。平安顺乐啊。春(37.哪里去?)37.一柱清香,两壶清酒。倒了几次地铁公交,车里由拥挤慢慢变得冷清。连月在六宝山站下车的时候,公交车上已经没有了几个乘客。下车走了几步山,又转了个弯,她站到了山门广场前。又一次站到了这里。广场人迹寥寥,她在门边的小店买祭祀物品的时候,突然就想起了半年前的某个晚上,这里的广场前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豪车,大灯的光撕破了黑暗,人影林立。现在她站的位置附近还有二十来个精壮的小伙儿四散着站着,统一的军绿色紧身T恤,胳膊上的肌rou鼓鼓,血气沸腾。是喻恒半夜陪她上山。这个人脾气不好,心眼倒是不坏。还有那个坡子,还有那个方方——都是他的狐朋狗友。她后来问过季念,季念还把这几个纨绔子弟的爹千度了出来,简历调给她看了看——高高低低,原来都是和他玩的人。就是云生一别,就没见过他了,也不知道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?接过了店家提过来的袋子,连月付了钱,慢慢的爬上了山。一柱清香,两壶清酒。有人不久前来过了,母亲的墓前已经被打扫得干净,墓碑前躺着几束半枯萎的白菊花。正中间的地方有一团黑迹,是焚烧祭品的痕迹。连日久雨,里面已经被冲刷得干净,只留了几片余烬。把枯萎的花放在一边,连月又放下今天新鲜的花朵。蹲下来扫了扫墓碑,拿着打火机点香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,一小块没有烧尽的符纸上还有墨迹的字迹,上面是个“人”字,下面有半个点——其余的已经烧尽了,再不能得看。她挪开了眼。一小撮的火渐渐的燃烧了起来,变大。手指一松,这团火掉落地上,盖住了这团痕迹。连月把清酒泼下,站在母亲的墓前,看着这块沉默的墓碑。mama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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